【太中】哑的弦/上

欸嘿,好文要存


闭嘴书生:

太中/养父子/年下
ooc/细节没有
点文的产物


中原中也把枪收回风衣底下,左胳膊上的伤口一跳一跳,像在被机械地撕扯。他咬着绷带给自己的胳膊简单地做个处理,但还是依稀看得出血从绷带里细细密密地渗出来,像一团红色的污渍。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盯了绷带一会儿,他感觉自己的腹部还在隐隐作痛。这一次出任务遇到了点意外,总之是受了伤。没有思考,他决定不回家了。

是很奇怪的,他居然是一个有家的人。

中原中也在十六岁那一年,被迫领养了太宰治。那大概也是一个雨天,中原中也跟着前辈从湿漉漉的荒野经过的时候,前辈挥手让中原中也停住了脚步。前辈蹲了下来,把小孩子抱起来。他低头看那个小孩子,五六岁的样子,黑衣破旧,黑发被淋湿了紧紧贴着脸颊,衬得脸色异常苍白。躺着,像一堆垃圾,中原中也想。他似乎察觉到中原中也的到来,皱着眉头醒了,抬头看见中原中也,笑了,说,救我。

中原中也说,不。

前辈在旁边说,这是梅的孩子——你也知道,梅上个月替首领挡枪死了。

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,所以呢。

前辈说,你养着吧,梅平常对你很好。

中原中也想起了那个稳重的女人,她和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生下的孩子,自己却疼得很,经常跟中原中也说起,我那个孩子,是很懂事的,我不敢让他知道我在做什么。

她死前痛苦万分,拉着中原中也的手让他要好好照顾那个孩子,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吧。

这是本应该无所牵挂死去梅痛苦的源泉吗。

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应该讨厌他。

他也蹲下来,直视着男孩子的眼睛,说,你眼睛挺好看。

是,特别亮的那一种,琥珀色的,在雨天里,偏偏显得暗沉,可是深处好像是有光的,是那一种刀刃的锋芒。还有不符合年纪的成熟。可能是因为陌生的母亲的离去,这些因素,一点都不矛盾地集中在男孩的身上。

是吗,男孩笑了,要把我带回去麼。

中原中也站起来,说,好吧,那我以后就是你爸爸了,走啊。

后来前辈老是说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软,明明灵魂都是黑的,偏偏捧来一朵小白花儿。当然,是不是小白花存疑。中原中也没说话,他也不太明白为了什么,可能是因为,他也是那样的人吧。看着他的眼睛,总还是能想起过去的自己。他像梅一样,也没把自己的杀手身份告诉太宰治——名字是太宰治自己介绍给他的——他只是找了一个房子,然后把他放进去,剩下的就是砸点功夫进去。

像金屋藏娇,前辈点评说。

像杀手这样的人物,多少都会有点寂寞,变态之流也有。并且也算是高收入人群,钱多了没地方花,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并不叫人惊奇。倒是像中原中也这样,只是单纯地收个儿子的,才比较奇怪一点。中原中也说自己讨厌那个孩子。

可是当想起梅握着他的那双颤抖的手,又只好认了。

前辈说,好吧,你还是好好养着你的好儿子吧。

中原中也无语良久。他连自己都不太养得好,更养不好一个太宰治。所幸太宰治之前也是多年独自生活过来的,自己能照顾得了自己,还照顾得不错。

只是有一点不太如意,太宰治永远不肯叫他爸爸,永远都是直呼中原中也。

中原中也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生气,问他为什么,你妈妈死了,我才是养你的人。太宰治回答说,你看上去就跟我差不多啊,为什么要叫爸爸,很奇怪啊中也。中原中也无趣地撇撇嘴,拎着太宰治就要把他丢出去。太宰治还显得稚嫩的身体挣扎了一下,按住中原中也的手,好吧,爸爸。

他那双眼睛盯着中原中也,中原中也得偿所愿,心头一软,轻轻地把太宰治放下来。结果太宰治一溜烟儿跑进了卧室,语音轻快,中也真是好哄呀。

中原中也气都气不出来了。

他没告诉太宰治他的身份,很早就出门,钱啊食物啊都
给他留好,很晚才回来。有时候一消失就是一个月,有时候三两天就回来。他不想让太宰治发现他的身份,就跟梅一样。中原中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孩子应该远离自己,完全地忽视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该有的情感需求。

太宰治是个很聪明的孩子,他完全不问。即使看上去再怎么亲近,他和中原中也之间,总还是有隔阂的。但是他不说,他也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的孩子,起因是中原中也突发的善心,实在不能要求更多。

到了年纪的时候,中原中也把太宰治送到学校去。面对儿子的事情有点迟钝的中原中也,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该关心一下太宰治。有一年开学季,正巧中原中也得空,他带着太宰治去学校里,小小的黑发孩子跟在他后面,只是高深莫测地盯着他的后背。

在中原中也要把他带去传说中的小学里的时候他说话了,我不上四年级了,我可以直接上初中了。

中原中也眉毛一跳,开始意识到这个便宜儿子似乎有点不寻常,他不动声色地问,你都会了?

对啊。

哦,小神童?

不是,太宰治一脸坦然,你不在的时候,我自学的——太无聊了。

中原中也内心里几乎已经死绝了的愧疚之心如疯草般冒了出来,但是他没说,拉着太宰治转身要回家。太宰治问他,中也,我们不学了?

中原中也头也没回,他的背影那时候对太宰治来说,还是有点高的,他用手压了压帽檐,改天再帮你办初中的入学手续。

太宰治莫名笑了。

他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,有很多事情,中原中也讳莫如深。虽然他总说讨厌他,太宰治也知道那是为什么,为着他死去的母亲。可是他就是心软的,并且心软的地方很奇怪。敲掉他外面那层厚厚的壳,剩下的就是柔软的内心。中原中也也不会问他究竟会不会,只是三言两语,就敲定了让他去上初中的事情。

是父爱了吗。

这样是一个比较好的父亲了吗?
中原中也问自己,他也不明白,他也没有父亲。

之后太宰治就上了初中,凭着他神童的身份,在学校里叱咤风云。没什么人敢看不起这个小孩子,不是因为智商,也是因为智商——之所以这么说,是因为太宰治在谋划这件事情上,有着超乎寻常的天份。他擅长让每一个人都浑然不知地掉进他的蜘蛛网里。

当然这一切中原中也是不知道的,他忙于杀他的人。

后来有一天太宰治带了一张表格回来,那天中原中也刚好在家,戴着一副眼镜看一堆看上去就密密麻麻叫人难受的文件,太宰治一走近,他就若无其事地收起来了,咳嗽一声,好像很有威严的父亲一样,事实上他也才20岁。

太宰治好像有些不经意地问,中也,你到底做什么的?

中原中也喝了一口咖啡,咖啡氤氲的热气把他的面容模糊,为什么突然问这个。

太宰治抖了抖手中的白色表格,填这个东西,要监护人的职业。

他又没有说爸爸,中原中也挑了挑眉,没有再追究这个,一旦提起,又是两个人之间没完没了的拌嘴,他又抿了一口咖啡,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说,你写自由职业就好了。

自由职业?太宰治想,那可真是太自由了,一天到晚都看不见人的。

他也知道这是中原中也敷衍他,这一次并没有试探出个什么玩意儿。太宰治哦了一声就回自己房间了,在中原中也的职业那一框端端正正地写了无业游民几个字。

第二天获得女老师怜惜的目光,单亲爸爸还是无业游民,太宰同学一定很辛苦吧,需不需要我的帮助?

在她看来,这个面容清俊的神童居然还身世凄苦,真是命运不公。太宰治猜到了她在想什么,没想解释,他倒是想要点帮助,如果这个女老师能从他那名义上的爸爸嘴里撬出点什么的话。然后拒绝了老师的帮助。

中原中也曾经带太宰治出去玩过,也出于一时善心,在谨慎地问过前辈后,得知小孩子不能够玩枪,不能把他随便丢进水里,不能太小带他去蹦极等极限运动等等等等以后,中原中也斟酌损益,带了太宰治去游乐园。

太宰治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,问,中也,你喜欢这个?

中原中也陷入了沉思,不喜欢。

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游乐园里面的五光十色的灯光,看一对对走过去的父子母子美满家庭。

卖气球的小姐姐走过来,挂着甜美的笑容,两个先生要买个气球吗?

中原中也以目光询问了太宰治以后,得到太宰治嘲笑的眼神,最终果断的摇头。

两位是兄弟吗?青梅青梅?小姐姐莫名地笑起来。

中原中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笑,但是背后发寒。他脾气不太好,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下,是父子。

啊?

中原中也带着太宰治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带他去了射击场,把前辈说的话果断抛在脑后。当然不是真枪。中原中也走得挺快,小小的太宰治一时跟不上,中原中也就会停下来,一边嫌弃地看他,一边等着。

最后是中原中也握住了太宰治的手教他射击,太宰治很久以后依旧记得那手掌的温度。他按住了他的手,替他挡去了大部分的后坐力。

那时候中原中也好像笑了。


等到初三快毕业的时候,一个燥热的夏日的晚上,太宰治突然从梦里醒过来。他在梦里看见了一片雪白的花海,有个男人站在花海里,他背脊挺直,身形消瘦,周围隐隐约约的有光,太宰治看不太清。他向前走,拨开旁边白色的不知名的花,然后突然抓住前面那个人的手。男人转过脸来,有风吹过,周围的花海如同海浪一样起伏,渐渐地变成红色——像是血。

是中原中也。

太宰治从梦中惊醒,身上是黏黏糊糊的热,他站起来,估摸一下自己的年龄。他心下了然,拿起换洗的衣服,出了房间就往浴室走。

他没开灯,并且需要冷静地思考。

这个时候是凌晨几点?不太清楚。只是周围很黑,窗户外面隐隐约约有霓虹灯光,像是未燃尽的炭火。

太宰?

中原中也的声音随着骤然打开的灯光传过来,太宰治抬头看了他一眼,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,眼神里是难掩的疲惫。太宰治已经比中原中也高了,这个年纪的少年已经有开始疯长的迹象。太宰治有了更多嘲笑养父的资本,中原中也哼了一声,对此嗤之以鼻——太宰治当然知道他私底下在意得不行。

但是今天太宰治没说话。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,觉得这个小孩子眼神里阴沉得不对劲。

怎么了?

爸爸。太宰治说,他往后退,往灯光里的阴影里退了一步,面上是笑的,你回来了。

嗳傻儿子,中原中也难得被太宰治喊声爸爸,刚好还是在他回来的时候,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太久没回家这熊孩子终于想他了,其他的没想太多,还没睡?

冲个凉,太宰治若无其事地走进了浴室,晚安,爸爸。

那天之后的太宰治又回复了原来的样子,依旧吊儿郎当老不正经,该叫的爸爸还是不叫。中原中也简直怀疑那天夜里的那两声爸爸是他的梦境,那他想当爸爸真是想疯了。除此以外,太宰治似乎在远离他。在父子情上迟钝如同中原中也,也终于后知后觉了。

你说,这是不是就是青春叛逆期啊?任务结束后的中原中也问前辈。

前辈点烟,你整天不陪人家你还怪人家不理你???

中原中也想想觉得挺有道理,但是陪人这他实在是做不到也不会做。于是他干脆抛在脑后。算了吧,杀手先生中原中也想,反正也不是我亲生儿子。

等到中原中也走了前辈才回神,一拍大腿,怎么更像在谈恋爱了。

该改变的一切都还在改变,太宰治初中毕业的那一天中原中也其实有偷偷地去,他看见那个挺拔的黑发少年站在台上,脸上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容,在台下女生们的尖叫声和哭声说了总结陈词。

年轻啊,中原中也先生点了一根烟然后盯着脚尖发呆,他在这个年纪大概还在训练营里摸打滚爬。前辈说他其实很聪明,要在学校里肯定是学神一类,他没应声,没有那个可能,从来没有。

最后——

中原中也突然被一声巨大的欢呼声惊得醒神,这不太好,陷入回忆里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警觉。抬头发现所有人都转过来看着他,目光里带着赞许和钦佩。
人群的尽头,是学生时代的太宰治,他朝着中原中也这个方向看,然后缓缓地说,最后,感谢我的父亲。

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些古怪,甚至有些狎昵。

中原中也装作没有听到,他不会天真到认为太宰治真的感谢他吧。就算如此,他也受不住。

中原中也有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,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。毕业典礼后,太宰治突然跟他说,中也,我要出国。

嗯………嗯?中原中也从胡思乱想中挣脱,烟在烟灰缸里碾了碾,他抬眼看太宰治,少年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制造出来的面具重重掩盖,如今表现在他面前的只有未达眼底的笑意。

你——想做什么?中原中也组织了一下语言,斟酌着词句,不在国内接着读吗?高中就走了?

嗯,太宰治回答得很快,大概是已经想了很久,我想去Y国。

你留在国内——我——你比较有个照应。

照应?太宰治突然笑了,他靠近了中原中也一点,爸爸,谁照应谁啊?

太宰治如愿出了国。

中原中也以为自己总算抛弃了一个包袱,却总觉得有点寂寞——在自己一个人回到一个人的家里的时候,在他不得不自己开灯的时候。

但他会习惯,中原中也想,都已经这么多年,这么多年。

这么多年过去了。


——
下会有的…吧…
太久没写了 其实这个梗我好久以前就想写了 被点到了重新翻出来写写 可能会不太符合大多数人的想象吧)按我自己的偏好写的 年龄差是十岁 
(本来梅想写成红叶的 怕被打死 不过是对于中也来说意义差不多重要的人)
谢谢观看:)


2017-05-09  /  137热度  /   

评论
热度(137)